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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代名家画论;(3) 宗炳 《画山水序》与“澄怀味象”

2016-06-09 09:18:14   
宗炳(375-443年),字少文,南阳涅阳(今河南镇平)人,居江陵(今属湖北),宗炳出身士族,为南朝著名隐士画家。东晋末至南朝宋屡征其为官,都坚辞不就。长于书画、弹琴,深于佛学,曾入庐山白莲社。其性好山水,爱远游,“栖丘饮壑三十年”,西陟荆、巫,南登衡、岳,结宇衡山。后有疾,还江陵,叹曰:“老疾俱至,名山恐难遍睹,唯当澄怀观道,卧以游之。”凡所游履,皆图之于室,谓人曰:“抚琴动操,欲令众山皆响。”其高洁的隐逸人格对后世山水画家影响很大。元代画家倪瓒云:“一畦杞菊为供具,满壁江山作卧游。”

山水画论著《画山水序》,为其晚年所作,成于430年前后。《画山水序》篇幅不长,但在我国绘画理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。文中先结合古代圣贤爱山水的"仁智之乐"和山水是"道"的体现,表明自己创作山水画的缘由及其意义;论证了用透视法以"存形"的原理,及更进一层的"栖形感类,理入影迹",最后以"畅神"言山水画的功能、价值,表明其所具有的精神解脱意义。


《画山水序》带着佛学唯心主义色彩,作为全文总纲的首段,就是以佛学观点来论证山水美的。但它作为我国山水画论的开端,对后来的画论产生了重要影响,并具有普遍的美学意义。

从绘画的角度而言,此文道出了画家应该注重观察,"应目会心",使山水画创作形成丘壑内营的规律,并科学地阐明了透视学原理。宗炳曾过着"栖丘饮谷,三十余年"的生活,所以对山水及进而作画有深刻体会,《画山水序》总结了这一规律。"余眷恋庐、衡,契阔荆、巫",这是饱看山水的过程“身所盘桓,目听绸缪,以形写形,以色貌色",在饱游饮看之后,就可以就着对象作画;但是"画象布色,构兹云岭"是有疾还江陵之后,并非坐对山水写生。

序中所云"以应目会心为理",又道出了目击心存、储藏表象的原理,在达到"目亦同应,心亦俱会"的境界后,"虽复虚求幽岩,何以加焉?"终非亲临,亦能得极美形象。这一"应目会心"的原理,与西方绘画全然不同,重在观察、记忆,而非对面写实。后来的山水画家,都遵循"丘壑内营"的规律,其理论揭示就起于宗炳所说。

巨大的山水怎样缩入较小的画幅呢?宗炳又提出了解决问题的透视原理。在实践中,他懂得"去之稍阔,则其见弥小",故"张绢素以远映","竖划三寸,当千初之高,横墨数尺,体百里之迥"。这种透视学原理,比西方早得多。我国后来的山水画固非焦点透视,但无论是长卷、大幅、小景,"咫尺万里"都源于宗炳所说。

《画山水序》第一次将形神论,从人物画引入山水画理论,不仅对宋代山水画论产生影响,而且使形神论在造型艺术领域具有普遍意义。宗炳是从佛学眼光提出"山水质有而趣灵"、"山水以形媚道"的观点,且由于"圣人以神法道",山水既为"道"之表现,亦必是"神"的表现,因而"以形写形"还要得其"神"。这是顾恺之用于人物画的"以形写神"论的发展。

《画山水序》还在充满儒家色彩的人物画论外别立一宗,阐明了欣赏山水画的虚静情怀和畅神功能,发展了传统的美学理论。它一反儒家的政教观,从佛学角度以"澄怀味象"、"神超理得"、"闲居理气"言山水画欣赏及其心态,是一种超功利的审美愉悦,幽闲平和的虚静情怀。其感情不是激动起伏,而在优游玩味之中得"畅神"之乐。

 宋炳《画山水序》的理论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七个方面:

  其一,强调只有“形上”、“形下”融为一体,且能“妙写”时,才能画好山水。
  其二,在山水画论中首次提出“形而上”的“道”、“理”、“神”等观念,并加以探讨,认为它们不仅可以被画家捕捉到,而且还能在绢素上表现出来。
  其三,首次深入探讨了山水画创作中的“形而下”问题,如远近、大小的透视问题,以及绢素形制的大小不会影响画家对自然山水真实感的表现等。
  其四,第一次提及绘画心理学方面的画理。宗炳认为,创作、欣赏山水画的心理基础是虚静、无为。他认为,不仅山水画创作者与欣赏者在心理上存在着“异质同构”现象,而且创作者、欣赏者与自然山水之间也存在着“异质同构”现象。
  其五,初次探讨了山水画中的“畅神”思想,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此前以“劝善惩恶”为主导的绘画功能观。这一点深深地影响了以后山水画家的创作。
  其六,“以形写形、以色貌色”、“栖形感类”、“应目会心”等理念对谢赫“六法”中“应物象形”、“随类赋彩”等观点的提出有重要意义。同时,“以形写形、以色貌色”的观点又与顾恺之的“以形写神”大异其趣———前者更强调主体的“无为”,而后者则更强调主体的“有为”。
  其七,强调山水画家应亲自到自然山水中观察、体悟,即“师造化”。北宋郭熙说的“身即山川而取之”,明代王履说的“吾师心,心师目,目师华山”,以及清初石涛说的“山川使予代山川立言也。山川脱胎于予也,予脱胎于山川也,搜尽奇峰打草稿也”等,均源于宗炳的《画山水序》。

 

释文

圣人含道暎物,贤者澄怀味像。至于山水质有而灵趣,是以轩辕、尧、孔、广成、大隗、许由、孤竹之流,必有崆峒、具茨、藐姑、箕首、大蒙之游焉。又称仁智之乐焉。夫圣人以神法道,而贤者通;山水以形媚道,而仁者乐。不亦几乎?

余眷恋庐、衡,契阔荆、巫,不知老之将至。愧不能凝气怡身,伤砧石门之流,于是画象布色,构兹云岭。

夫理绝于中古之上者,可意求于千载之下。旨微于言象之外者,可心取于书策之内。况乎身所盘桓,目所绸缭。以形写形,以色貌色也。

且夫昆仑山之大,瞳子之小,迫目以寸,则其形莫睹,迥以数里,则可围于寸眸。诚由去之稍阔,则其见弥小。今张绢素以远暎,则昆、阆之形,可围于方寸之内。竖划三寸,当千仞之高;横墨数尺,体百里之迥。是以观画图者,徒患类之不巧,不以制小而累其似,此自然之势。如是,则嵩、华之秀,玄牝之灵,皆可得之于一图矣。

夫以应目会心为理者,类之成巧,则目亦同应,心亦俱会。应会感神,神超理得。虽复虚求幽岩。城能妙写,亦城尽矣。

于是闲居理气,拂觞鸣琴,披图幽对,坐究四荒,不违天励之藂,独应无人之野。峰岫峣嶷,云林森眇。

圣贤暎于绝代,万趣融其神思。余复何为哉,畅神而已。神之所畅,孰有先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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