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可之学书札记8┃积功返璞 人书俱老—六十载践行“功力与天然”的书法修行

 

张可之，字文斋。兜底儿网签约书法艺术家，国家开放大学书画艺术教育研究院研究员。1958年出生，羲之故里人。自幼笃爱书艺，60年如一日，痴迷如醉。曾多次入选国内外大展并获奖。2023年央视网络版连续100期推出他用楷、隶、篆、行四种书体创作的作品。

 

图一

规格：97×60 cm（5.23平尺）

释文：“天依形，地附气”，有形的天地需无形的气支撑，就像人的身体需精神滋养。我们总关注身体的健康，却忘了心里的“气”若散了，再强壮的身体也没了活力。就像有人住着大房子，却因焦虑夜不能寐；有人日子不富裕，却因豁达笑得灿烂。形是“壳”，气是“魂”，没有魂的壳只是空架子。别只顾着追名逐利，多给心灵充充电：读一本好书、见一位老友、走一段山路，让心里的“气”足起来，人生才会有真正的神采。《渔樵问答》中的人生智慧之九：形与气的相守 高润祥撰文 张可之书

释印： 文斋 张可之印 润祥鉴赏  心画

与笔墨相伴一甲子，孙过庭《书谱》中的箴言如同穿越千年的星光，始终照亮我学书的道路。其中“初学分布，但求平正；既知平正，务追险绝；既能险绝，复归平正”的论述，精准勾勒出书法学习的进阶路径，更道尽了“功力”与“天然”相辅相成的艺术真谛。六十年来，我从描红摹帖的懵懂少年，到探索险绝的中年求道者，再到回归平正的老者，在笔墨的起承转合中，深刻体会到这条路径的深邃内涵——书法的至高境界，是千锤百炼后的返璞归真，是功力积淀与天然本真的完美交融。

 图二

规格：97×60 cm（5.23平尺）

释文：渔樵论天地，说“有无之相生”，有与无从不是对立，而是相互成就。就像杯子空着“无”，才能装下茶水“有”；心里空着“无”，才能容下新的知识与善意。有人总把“拥有”当幸福，却忘了东西太多会压得人喘不过气；有人总怕“失去”会痛苦，却忘了失去后的“空”，才能装下更好的未来。有是收获，无是期待；有是圆满，无是可能。别被“有”困住，也别因“无”焦虑，明白有无相生的道理，才能活得轻松自在。《渔樵问答》中的人生智慧之十：有与无的相生 高润祥撰文 张可之书

释印： 文斋 张可之印 润祥鉴赏  心画

年少时入门书法，我对“平正”的理解仅限于笔画工整、结构匀称。每日对着欧体楷书的碑帖反复临摹，力求每一笔的长短、粗细都与范本分毫不差。那时的我坚信，只要把“平正”的功夫练扎实，就能在书法上有所成就。然而，这种机械的临摹虽让我的字迹日趋规整，却也陷入了刻板僵化的困境。写出的字如同印刷体般标准，却缺少一份灵动的气韵，更谈不上艺术感染力。有一段时间，我觉得自己的字越写越别扭，便找老师请教，与同道探讨：为什么这字有形无神，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。孙过庭说“初学分布，但求平正”，难道我的字还不够“平正”？老师指出：孙过庭说的“平正”并非让你墨守成规，而是要在“平正”中打下筋骨根基。这番话让我陷入沉思，开始重新审视“平正”的真正含义。

随着学书渐深，我终于在《书谱》的原文中找到了答案：“初学分布，但求平正；既知平正，务追险绝；既能险绝，复归平正。初谓未及，中则过之，后乃通会。通会之际，人书俱老。”他告诉我：刚开始学习书法结构布局时，只求平稳端正；已经掌握平正的要领后，就必须追求奇险绝妙的变化；能够达到险绝的境界后，再回归到平正的本源。初期觉得自己还未达到平正的标准，中期又会过于追求险绝而显得刻意，后期才能融会贯通。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时，人的修养和书法艺术就都达到了成熟的高度。这让我茅塞顿开：平正并非书法的终点，而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基石。此后，我在巩固平正功底的同时，开始主动探索笔画与结构的变化。我临摹《张猛龙碑》的雄健奇崛，学习其笔画的刚劲与结构的错落；研习米芾的行书，借鉴其“刷字”的灵动与章法的险绝。这个过程充满了困惑与挣扎，常常为了一个字的“险绝”变化反复修改，甚至一度陷入刻意求奇的误区，写出的字剑拔弩张，失去了书法应有的和谐之美。但正是这份执着的探索，让我的笔力日益精进，对书法的章法布局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 

在追求“险绝”的岁月里，我深刻体会到孙过庭“功力”与“天然”并重的重要性。他在《书谱》中言：“夫质以代兴，妍因俗易。虽书契之作，适以记言；而淳醨一迁，质文三变，驰骛沿革，物理常然。”

他在告诉我们：质朴之风随时代流转而渐兴，妍媚之韵因世事变迁而更迭。文字初造，本为载录语言、传情达意；然民风有淳厚与浇薄之变，书法亦随之历经数度沿革——质朴与文采的交替辉映，恰是其发展脉络的生动注脚。世间万物，惟变所适、顺势而进，本就是不可逆转的必然规律。这让我明白，“险绝”的追求不能脱离书法的本质规律，更不能违背自然之道。真正的“险绝”，是在深厚功力基础上的自然生发，而非刻意的标新立异。为了锤炼功力，我坚持每日临摹经典碑帖，从篆隶的古朴中汲取线条的力量，从行草的流畅中学习笔法的灵动。同时，我注重在自然与生活中寻找灵感，观察山川的走势、水流的婉转、草木的枯荣，将自然的生机与意趣融入书法创作。渐渐地，我的作品开始摆脱刻意雕琢的痕迹，“险绝”中蕴含着沉稳，变化中保持着和谐，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韵味。

 图三

规格：97×60 cm（5.23平尺）

释文：渔者钓鱼有挥竿的“动”，也有等鱼的“静”；樵者砍柴有举斧的“动”，也有观察的“静”。人生需要“动”的闯劲，也需要“静”的沉淀。该“动”时别犹豫，像年轻人追逐梦想，敢闯敢试；该“静”时别浮躁，像老人总结人生，慢品时光。有人总在“动”里打转，却忘了静下来思考，才能找到方向；有人总在“静”里停滞，却忘了动起来实践，才能实现想法。动静平衡，人生才能既有冲劲，又有深度。《渔樵问答》中的人生智慧之十一：动与静的平衡 高润祥撰文 张可之书

释印： 文斋 张可之印 润祥鉴赏  心画

四十岁以后，我的书法创作逐渐进入“复归平正”的阶段。此时的平正，已不是年少时的呆板规整，而是历经险绝后的从容与通透，是“大巧若拙”的至高境界。我开始摒弃多余的技巧炫耀，追求笔墨的简洁与纯粹，让作品在平淡中蕴含深意。有一次，我为一座古寺书写匾额“宁静致远”，没有使用复杂的笔法与章法，只是以沉稳的中锋行笔，力求每个字都端庄大气、气韵贯通。寺里的高僧见后赞叹道：“这幅字看似平淡，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，这是真正的书法境界。”这番评价，让我更加确信孙过庭“复归平正”的智慧——最高级的书法，是洗尽铅华后的返璞归真，是将深厚功力融入自然平淡的笔墨之中。 

孙过庭在《书谱》中强调：“心不厌精，手不忘熟。若运用尽于精熟，规矩谙于胸襟，自然容与徘徊，意先笔后，潇洒流落，翰逸神飞。”这是告诉所有书法爱好者：内心不满足于精研，手上不忘记熟练。如果技法运用能够达到精熟的境界，书法的规矩法度都牢记在心中，自然就能从容自如地书写，意念产生在落笔之前，写出的作品潇洒流畅，笔墨飘逸，神采飞扬。

六十年来，我始终践行着“精研”与“熟练”的准则，将技法的锤炼与心境的修养融为一体。如今，我在书写时已不再刻意追求某一种风格，而是让笔墨随心境自然流淌，让作品成为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。书写楷书时，我注重结构的平正与笔力的沉稳；创作草书时，我追求线条的灵动与气韵的贯通；即便是简单的题跋，也力求字字珠玑、意蕴深远。这种自然天成的创作状态，正是“功力”与“天然”完美结合的体现。 

回首六十年的学书之路，孙过庭的“平正—险绝—平正”之路，不仅是书法技艺的进阶指南，更是人生修行的智慧启迪。它让我明白，任何艺术的追求都离不开脚踏实地的积累，更需要勇于突破的勇气与回归本真的定力。如今，我已近从心所欲之年，对书法的热爱与探索仍兴致满满。未来的日子里，我仍将以《书谱》为指引，在笔墨的世界里继续修行，用一生的时间去体悟“人书俱老”的真谛。我相信，只要坚守初心，不断精进，我的笔墨就会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醇厚，让这份古老的艺术在新时代焕发出更加鲜活的生命力。而孙过庭的智慧，也将永远伴随我的笔墨人生，成为我终身受益的精神财富。

图四

规格：97×60 cm（5.23平尺）

释文：渔者用饵取鱼，樵者用薪助渔，取与予从来都是循环往复。你想从生活里“取”什么，就得先给生活“予”什么：想取“尊重”，就得先予“真诚”；想取“成功”，就得先予“努力”；想取“温暖”，就得先予“善意”。有人总想着“取”，却不愿“予”，像守着空饵的渔者，永远钓不到鱼。别觉得“予”是吃亏，你今天帮过的人、做过的好事，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。取予相伴，才是人生最长久的循环。《渔樵问答》中的人生智慧之十二：取与予的循环 高润祥撰文 张可之书

释印： 文斋 张可之印 润祥鉴赏  心画